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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文化将军”的一段经历

1999-07-08 来源:光明日报  我有话说

近日,有人从上海给我捎来陈沂亲笔签赠的两本书:《普通一兵——记“文化将军”陈沂》、《陈沂家书》。我立即捧读起来。两本书中最使我感动的是纪录他被打成右派后处逆境而对党无怨,遭迫害而对党信念不移的崇高思想境界。

在我心目中,陈沂是一位老布尔什维克,是忠诚的共产党员。他既是我的革命前辈,又是我的长辈。早在50年代初的一个星期日,我初次到他家去玩。在厢房里听到客厅有一位操着浓重四川口音(实为贵州口音)的人大声说话,大意是部队文艺工作一定要贯彻党的方针政策,走延安文艺座谈会讲话所指引的道路,坚持为工农兵服务的方向,一点不能动摇。接着,有好几个人发出赞同的声音。我知道陈沂当时是总政文化部长,我猜想这一定是他同部队文艺工作者谈工作。午餐桌上,陈沂果然给我介绍:陈其通同志、魏传统同志、马寒冰同志……他们都是知名作家、艺术家,我十分有幸地见到他们。

饭后,陈沂叫我到他卧室问话。当他听到我对工作有畏难情绪时,便很恳切地教育我:既然当了党员,就要把党的事业当作自己的第一生命,任何艰难曲折,也要一往直前;既然入了党,就要做党的“清教徒”,任凭狂风暴雨,惊涛骇浪,也毫不动摇。他要我牢牢树立这种信念。

反右期间,我从报纸上突然看到陈沂被打成右派,我简直懵了!毛主席称为左派的陈沂,怎么成了右派呢?

陈沂打成右派后,遭受非人待遇,长达21年。在漫长的逆境中,在无边的精神压抑下,他始终以共产党员标准严格要求自己。我时常探索,是什么力量能使他做到这一切呢?

原来,陈沂心中始终装着党,坚信党。陈沂被打成右派后,还被开除党籍、军籍、剥夺少将军衔。就在宣布对他处分的大会上,他对宣布处分的人说:“你们开除了我,我自己没有开除。总有一天,我还会回来,做一个共产党,解放军战士。“弄得那些人好不尴尬。他又向到会的同志们拱拱手说:“来日方长,后会有期。”在他监督劳动一年以后,他写诗道:“党和人民永远铭记在我心中”,“一年、十年、二十年,党总会收回这一片赤心的‘流浪儿’。”

确实,党的许多领导人时刻关怀着陈沂。就在陈沂被打成右派不久,罗荣桓元帅对他说:“摔倒了爬起来,站起来。”“你将因祸得福的。”罗帅的话鼓舞着陈沂去迎接考验。1962年春天,周总理在哈尔滨接见陈沂时说:“司马迁受了宫刑还写《史记》,你陈沂一个共产党员,难道还没有司马迁那几根骨头吗?”又说:“你在上面工作一段,又到下面去工作,将来再回到上面来工作,工作就会做得更好一些。”总理的话对陈沂是多么巨大的鼓励啊!毛主席在陈沂未打成右派之前,曾多次称他为左派;之后,1965年,当罗瑞卿向毛主席汇报陈沂情况时,主席说,“陈沂是个老同志,应当给他更多工作,怎么还在乡下?他家在哈尔滨,应该调回了嘛。”此外,还有陈毅元帅、黄克诚、王震、李德生等许多领导同志都亲自关心、过问陈沂的问题。最后,邓小平、胡耀邦同志给陈沂平了反。

陈沂对党无限忠诚,所以他把艰难困苦、蒙冤受辱,当作对自己的磨砺,始终保持着革命乐观主义精神,并以此帮助他人。他在监督劳动期间,带着病痛,一周拾粪一千多斤;在寒冷的东北,陈沂为农场运鸡,途中他用身上大衣盖在雏鸡笼子上;牛犊出生,他日夜守护,防冻防病,而他自己累病了……陈沂经常要掏大粪,同去的一位“走资派”有些心灰意冷,情绪沮丧。陈沂跟他开玩笑说:“你脸上怎么总是有灰呀?“那位不明其意,下意识地用衣袖揩揩脸说,“我脸上有灰?”陈沂哈哈大笑道:“我是说你怎么整天愁眉苦脸的,就像扑了一层灰。“那位同志长叹一声,“天天挨批斗,能眉开眼笑得起来吗?”陈沂乘机开导他要胸怀放开些,乐观一点,不要自伤身心。果然,这位“走资派”从此开朗许多。

写到这里,我又记起他80寿辰时,陈沂儿女为他祝寿。大家用一块红绸布让他题写纪念。他毫不犹豫地提笔写道:“上靠党,下靠人民,我才活到80岁。”写毕,他还大声念一遍,欣喜之情,溢于言表。

崇高的信念,产生巨大的力量。我明白了,陈沂就凭着坚信党、坚信人民,走过这21年、一般人难以承受的右派生涯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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